史瓦吉多訪談摘要 (上)
日常生活和靈性生活之間的區分是假的
靈性生活就發生在日常生活當中,這就是為什麼比方說你會看到禪師們砍柴、燒飯,你的日常生活和你的靈性生活並無二致。
我們的頭腦常常談論一些遙遠的東西,然後就變得虛無縹緲,我對那種事並不感興趣,我感興趣的是轉化你的日常生活,然後你的日常生活就變成了你的靈性生活。
因為靜心必須在每時每刻陪伴你,在簡單的小事當中,所以在我的工作當中,我們會去看很實際的問題,去看那些對你的生活有重要性的問題,要不然那對你來說就太遙遠,太形而上了。
你的成長取決於你如何與身體連結
動態靜心指的是和身體連結的靜心,奧修曾經說,你的成長取決於你如何與身體連結。所以當我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,我們看起來在靜心,可是事實上我們的頭腦正在跑來跑去,而當我們和身體連結的時候,我們永遠是在當下的,因為當我們感受到身體的時候我們是在當下的,身體只能在當下,而不能在過去或是未來,我們的頭腦永遠會跑到過去或是未來,而我們的身體一直在當下,所以只要我們接觸到身體了,我們就必須在當下這裡,因此身體真的是活在當下的關鍵。
在動態靜心當中我們和我們的身體工作,我們移動身體,感受身體,並且釋放所有的緊張和被壓抑的能量,這些被儲存在我們的身體細胞當中,因為身體事實上記得每件事,從我們的童年到我們生命中發生的每件事,都被儲存在身體中,所以如果我們幫助身體釋放所有這些東西,那就像是你在清空你的垃圾桶,你就有更多的空間和自由進入安靜,所以對現代人來說,一個淨化的過程是很重要的,他們在淨化過程中釋放多年來累積的緊張,然後安靜就變得更容易也更自然,要不然你坐在那裡事實上只是在和頭腦掙扎。所以對我來說,身體取向的靜心對於想要學習靜心的入門者,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開始。
有些時候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也很好,但是準備工作要從身體開始,要不然你的身體不舒服,然後你強迫你自己去靜心,可是你的身體不想坐著不動,那只是意味著你的身體裡有太多活動,最好先釋放,就好像長跑之後,你的身體自然不想動,所以我喜歡以自然的方式工作,事情自然發生,然後你就不需要強迫你自己,因為靜心不應該是被迫的,那應該是一種喜悅。
你可以從身體開始,也可以從頭腦開始
從某方面來說,當你靠近自己,你的身體和頭腦基本上是一體的,你可以從頭腦去處理某些事,但如果要真的有效,你永遠必須也觸及身體的層面,然後你可以從身體去對待這些事,通過身體你也能觸及頭腦,通過和身體工作,你獲得了洞見。
所以這是兩個和你自己工作的方法,你可以從身體開始然後通過身體到達頭腦,也可以從頭腦開始到達身體,但他們永遠是連在一起的,在某些議題上兩者都是必要的,特別是當你有創傷的時候,你必須通過你的身體去療癒某些在身體裡的,然後你會得到一個洞見,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,如果你只做這個,那麼你可能會忘了你頭腦的模式,然後你的頭腦可能會重複不斷給你帶來類似的情況,然後身體就必須重複經歷同樣的困難。
所以你也必須了解你的模式,你的模式通常來自於你的家庭,你的過去,所以你也需要了解你的頭腦如何運作。我們需要從双重角度來工作。
頭腦在家族的脈絡中形成
基本上,我們的身體和我們的頭腦來自父母,我們被媽媽生出來,我們的身體和頭腦是被父母和社會所型塑的,這在哪裡都一樣,所以如果你想要多了解你的頭腦和你的性格如何運作,你就必須去看你和父母的關係,還有在整個家族的場域中發生了什麼,以及你的國家那個更大的集體場域,你被這些場域所型塑,不管你喜不喜歡,也不管你知不知道。
不知道並不代表那沒有發生。
人們常常以為他們做出來的決定是他們自己想要的,但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,他們以為自己做的決定事實上是潛意識做的決定,而他們的潛意識來自他們的過去和他們的家庭,既使弗洛伊德也是這麼說的,幾乎我們所有的決定都來自潛意識,潛意識擁有所有的力量,我們可能會思考,但我們的意識幾乎沒什麼力量,永遠是潛意識佔上風。
通過家排,我們了解我們如何與一些我們甚至不知道的事情產生關聯,我們和父母,祖父母有關聯,我們和家族和整個集體場域相關,我們從那裡來,我們的頭腦也在那個脈絡當中形成。所以這是一個了解自己的方式,你對於你自己的性格更有意識,當你意識到你的性格,你就更能看見什麼。
了解帶來愛
當我的覺知增加了,我會變得比較放鬆,然後我的心中發生了一些事,我變得對其他人更敞開,當我更了解某一個人,即使以前我不喜歡他,我會開始對那個人敞開,因為我開始了解一些關於這個人的事,他的生命,他的過去,然後我發現自己愛這個人,即使一開始我沒辦法愛他,因為我不了解他。
這也是我們在家族系統排列中的工作方式,通過了解關於你家庭的一些事,你的家人,那些你親近的人,你開始發現你變得敞開,你變得有愛,你也開始對他們感覺到愛,即使是從前你無法愛的人。所以這樣的覺知帶你超越評判,要不然那就成為掙扎:「哦,評判是不好的,我不應該評判!」但是每個人都知道,即使你試著不要去評判,你裡面還是有評判,所以與其這樣掙扎,我們去增加我們的了解和覺知,然後我們發現評判消失了而不需要刻意去做任何事。
我真的活著嗎?
我親愛的妻子和伴侶離開了她的身體,從那以後,我生命中的很多事還有我生命的方向都改變了,我更想去看那些最核心的事。當然愛是生命中最重要的,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去看,因為大部分的人把生命花在那些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上,那一點意義也沒有,整個世界很忙碌,人們對某些事情如此熱衷,但當你仔細去看,那些事並不重要。所以我喜歡提醒我自己和其他人,去看和去碰觸那些真正重要的。
問問你自己:我真的活著嗎?
還是我活得像個植物人?我只是日復一日地重複。
我真的活著嗎?
當你真正活著的時候,你會有冒險精神。你準備冒險,你準備去面對未知,你也可以放棄安全感,直到你可以這樣做,你並不是真正活著。
所以我們認真看待活著這件事。
死亡是生命的最高潮
我們的社會常常對死亡避而不談,沒有人喜歡談死亡,然後每個人是如此的青春導向,這就是為什麼即使是年輕人也在擔心皺紋和一些老化的徵兆,我們事實上想要忘掉我們正在老去,我們也會死亡,我們整個社會和我們的生活往往是建築在忘記我們的生命是有限的。
事實上當你看著永恆,我們的生命週期根本微不足道,大概像是幾秒鐘,去覺察我在幹什麼,我竟然把我自己想得這麼重要,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製造了這麼多戲劇,而不去把生命花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,因此對於死亡的覺察是非常重要的。
死亡能令我們去面對什麼是最核心的,你在你的生命中到底想做什麼。
察覺到你的生命有限是很好也是很重要的,而不是試著去延遲它。
對我來說,生命正如奧修所言,是為死亡做準備。
死亡是生命的最高潮。
當你消失的時候,你才是真正存在的
我們死去的時候,身體會消失,頭腦也會消失,所以你可以說,我們從空無中來,又回到空無去。
在空無與空無之間,我們是什麼?
我們什麼都不是。
我們的自我總是想要把我們變成什麼,而那是虛假的,所以生命最重要的學習事實上是學習成為空無,如何以一種就像你什麼也不是的方式去生活,這和我們整個社會的制約是相反的,我們的整個制約告訴我們要成為什麼,要成為一個有頭有臉的人,而真正的生命事實上是當你還在這個身體裡的時候就消失。
一個成道的人,對我來說是一個在深層意義上消失的人,他不以他的自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,對我來說,這就是終極意義上的學習。
這很弔詭,因為當你消失的時候,你才是真正存在的,如此你才能真正體驗當下如其所是的樣子。
臨在,意味著你不在。
你不在,才能臨在。
消失的兩個方法
消失有兩個方法,一個是靜心,在靜心當中你不斷向內探索,直到你發現空無,沒有人在那裡,沒有我。
另一個消失的方法是愛,因為愛也會讓你嚐到你不在的滋味。如果你曾經深深愛過,你會發現你的自我消失了,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害怕深深的愛,因為真愛會使你消失。
我們往往稱某些事為愛,可是那些根本就不是愛,我們有很多關於愛的談論,可是只有很少的愛,真正的愛很少發生。
對於愛我們有很多條件,稱那些根本就不是愛的東西為愛。所以我想仔細看看,也和你們一起審視,我稱之為愛的是真的愛嗎?還是其他的東西?
概念只是概念,直到你創造你自己的體驗
大部分的人大概花了很多年的時間追求愛,或許是浪漫的愛情,或是從某處得到愛,然後,或許我們走上了靈性的道路,然後我們聽到「愛在你的裡面而不是外面」,但是這仍然是個概念,每件事都只是概念,不管你是從你的靈性導師那裡聽到,還是從你的父母那裡聽到,那沒有任何區別,直到你創造你自己的體驗。
工作坊是一個幫助每個人創造體驗的機會,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去看實際生活中發生的事,我們也在工作坊當中創造一些情境,然後你可以實際上體驗,只有體驗是你的,其他的事都只是在學習概念,至於概念從哪裡來並不重要。
工作坊是一個很好的體驗什麼是愛的機會,因為工作坊裡有很多其他人,你也會遇到很多人,然後你可以觀察你自己,也可以在別人身上看到你自己,就像一面鏡子,所以這是一個你可以創造真實體驗的機會,也可以去體驗愛。
以上為Candra Karlholm 於2019年對史瓦吉多老師進行的訪談,由張明慧翻譯和整理